▲高憲立醫師說,頸動脈未來的介入治療的發展將落在「光譜的兩端」。(影/記者嚴云岑攝)
記者嚴云岑/專訪
頸動脈全堵塞最長可達6公分,若置之不理恐影響神經功能,造成「血管性失智」。由於手術風險極大,過去只能到藥物控制,台大醫院2002年在心血管科、神經科與放射科的研究下,將疏通冠狀動脈全堵塞的介入性療法用於頸動脈上,提升患者的存活率與認知功能,還有一名80多歲、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奶奶,在做完手術後不僅恢復正常生活,還可到雜貨店幫忙算帳。
台大醫院於2002年開始施作的「頸動脈全堵塞治療」,為心臟血管科高憲立醫師所創,原本就是心導管介入手術的他,行醫30餘年拯救了上萬名病人,年紀最大者甚至已是百歲人瑞。為了讓自己能穿著7公斤的鉛衣站上8小時,高憲立就算再忙,也會遵循333原則,固定上健身房運動,也透過有氧、TRX等課程,訓練心肺能力。
高憲立說,因為自己喜歡治療結果「立竿見影」,大學時期原本想選外科當志業,但又不喜歡事事剖開來看,才改選內科。台大醫學系畢業後,他進台大醫院擔任3年的內科住院醫師,又接受2年的心血管次專科訓練,一頭栽進這個「最像外科的內科」的領域裡——成果立竿見影,也比較有趣。
▲心臟瓣膜支架。頸動脈狹窄、堵塞的治療也需要用到類似醫材。(圖/記者嚴云岑攝)
心導管治療在1960、70年代只是內科的診斷工具,但在1980年代,有醫師發明了經導管的介入器材,從那時起,心導管就從診斷工具變成治療工具,1990年出現血管支架、2000年出現加了塗藥的血管支架,心導管介入治療的效果逐年接近外科手術。高憲立說,2010年後,轉介給外科的病人只剩下不到10%,反而有越來越多的外科醫師,把病人送來做介入治療。
高憲立說,動脈之所以會出現狹窄、堵塞,是因為人體隨著年紀增長,管壁出現損傷,身體會產生慢性發炎的修補過程,加上飲食中高膽固醇等因素,使得血管壁越來越厚,形成「粥狀動脈硬化塊」。隨著血流通過的空間越來越小、粥狀硬化塊終將血管完全塞住,逐漸演變成全堵塞。通常堵塞的距離都不會太短,冠狀動脈幾乎都有2、3公分,頸動脈甚至可到5、6公分,「一直延伸到顱內動血管的都有」,這種案例雖然可做支架放置,但施作實就要特別小心。
「動脈狹窄就像隧道裡石頭慢慢堆積起來,至少還有一個通道,可以用導絲穿過後撐起氣球,放置支架;全堵塞就像坍方隧道,要放支架就要先『開路』,用比較硬的材質打通隧道,如果方向不對,導線不小心穿到隧道(血管)以外,患者可能就有生命危險。」高憲立打趣表示。
▲心臟血管科的介入治療傷口僅0.5公分,比起傳統的開心手術省時又安全。(圖/記者嚴云岑攝)
在心血管科的介入手術中,無論是冠狀動脈、頸動脈狹窄或全堵塞,皆需將患者局部麻醉後,從鼠蹊部將銅線連同支架與氣球,沿著血管送至堵塞部位,將液體灌入氣球撐起支架,即可完成治療,只不過頸動脈的施作過程,比冠狀動脈複雜得多。
高憲立說,在進行血管「開路」的過程中,掉下來的斑塊,若順著血液流進腦部,可能造成腦血管「栓塞」,但對心臟就無太大影響;此外,若頸動脈的堵塞段延伸到顱內血管,對醫師也是極大挑戰。而打通後的斑塊太硬或太尖銳,氣球也可能在撐開的過程中爆破,雖然灌入的生理食鹽水與造影劑對人體無害,但手術只能以失敗收台。
台大醫院治療頸動脈狹窄行之有年,尤其「頸動脈全堵塞治療」在世界絕無僅有,院內乃至全台的病患,皆是由高憲立醫師一肩扛起。他接受記者訪問時謙虛表示,他收治過的冠狀動脈與頸動脈病患比約為7比3,「因為全堵塞的病例量不多,幾乎都是由別人轉介給我的」。
▲高憲立醫師(右二)出席經導管人工主動脈瓣膜植入術記者會。(圖/記者嚴云岑攝)
根據台大醫院統計,頸動脈狹窄的成功率為99%,但有3%的併發症風險;全堵塞的病患因治療困難,成功率僅有70%,手術的併發症風險則為3~5%。高憲立說,如果要提高全堵塞手術的成功率,併發症風險也會隨之提高,「這樣對病人不公平」,但手術成功的患者,除了認知功能或多或少獲得改善外,5年以上的存活率也會大幅提升,甚至有病患活到8年以上。
目前高憲立與團隊仍在研究,如何在併發症比率維持不變的前提下提高成功率,拯救更多生命。他說,未來頸動脈介入治療,除應研發更好的技術與器材,並找出年紀大、中過風的全堵塞潛在患者積極治療外,或可利用心導管的做法,幫「血栓性急性腦中風」的患者緊急取栓,減少癒後風險與社會負擔。
「過去醫界面對突如其來的血栓性腦中風,因無有效療法,只能先觀察再復健。近日雖有在6小時的黃金治療期打血栓溶解劑,但由於施打後可能造成大量出血,很多不能不能打,也讓治療產生侷限。」高憲立說,面對血栓性腦中風的最新做法,就是利用心導管的方式,進入腦中堵塞處,把血塊拿出來,「現在腦中風治療就在走當年急性心肌梗塞的路,相信我們會越做越好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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