▲工作緣故，菸酒檳榔算是家常便飯，熬夜是必備良方，沒想到癌症悄上門。（圖／記者李佳蓉攝）
文／蘇坤煌
「檢查結果是壞東西。」醫師面無表情地看著我。
「那就吃藥殺死它啊！」我隨口應了。這輩子因為生病或意外到醫院就診的次數難以計數，但從沒有想過「癌」會發生在我身上。
「你得的是胃癌，必須切除。」當下我愣住了，診間內的空氣剎時凝結，腦中一片空白，我被命運重重地轟了一擊，連晴天霹靂都無法形容當下的心情。
「我幫你約了外科醫師，這個要盡快醫治才好。」我默默不語，失魂落魄地步出醫院。
菸酒檳榔成家常便飯，造就胃癌主因！
回到家搜尋「胃癌」的資料，才慢慢回過神，一面看著電腦上的說明，一面心慌意亂，最後眼淚終於掉了下來。
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？當了二十多年的人民保母，破獲了多少案子、抓捕了多少作奸犯科的歹徒、幫助了無數的人，也才剛升上主管職位，正要全力衝刺時，竟將我宣判死刑？
事實上，在確診前完全沒有疼痛的感覺，因為工作緣故，菸酒檳榔算是家常便飯，熬夜是必備良方，日夜顛倒更是習以為常。即便胃悶打嗝的情形已經很久了，但從不以為意。偶爾也會有血便的情形，因大部分是近鮮紅色，便認為是內痔所導致。現在想來，這一切都在提醒著我，胃部已經出現狀況了，而我卻選擇忽視它，才鑄成現在的癌症。
不用擔心，放心交給我們
在醫院做完斷層掃描後，初步確定腫瘤在胃的下半部，大約三公分，需要盡快做胃局部切除手術。我卻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，一直認為這只是一場夢魘，醒過來之後，一切還是原樣。
「我們再找另一間檢查看看吧！」在妻子的建議下，決定到和信醫院進行檢查，經過胃鏡及其他的檢查後，仍然確診為胃癌。到了此刻，我已經完全死心，也不能再逃避了。
▲患者胃悶打嗝的情形已經很久了，但從不以為意，偶爾也會有血便的情形。（圖／達志／示意圖）
「醫生，可以用腹腔鏡手術嗎？」我認為這種手術比較不會痛。
「因為斷層掃描看不出是否有擴散情形，因此需進行手術剖開之後才看得到。」聽完之後，心都涼了，怎麼癌症這麼難處理呢？如今，木已成舟，即便我很恐懼，也莫可奈何地接受醫師的治療建議。
儘管努力保持冷靜，不想讓一旁的妻子跟著擔心，仍被個管師發覺我的恐懼，於是通知社工師前來關心我的情況。
主治醫師也在手術前走到我身邊，跟我說：「手術後，記得要做深呼吸、多運動，剩下的不用擔心，只要放心交給我們處理就好！」這句話讓我的心情緩和許多，也是熬過初期病痛時重要的一句話。
這樣的人生，活著還有什麼意義？
隔天一早就要被推進手術房，我害怕打了麻藥之後，就會與世隔絕。躺在病床上，看著站在窗邊的妻子，心中的恐懼已經到達最高點，不敢閉上眼睛、不敢睡覺，我怕這是最後一刻的知覺……。
哭泣，成了宣洩情緒的唯一管道，護理師擔心我不睡覺，明天會沒有體力撐過手術，就幫我打了鎮定劑。儘管心中還是不想睡覺，意識卻漸漸模糊，終究陷入了夢境之中。
經過十二小時的手術，再次甦醒過來，身上多了四根管子。麻藥退掉，痛覺開始佔據我的感官，卻又動彈不得，心中滿是無奈。雖然手術看似成功了，我又重新回到這個世上，但又能活多久呢？
▲隔天一早就要被推進手術房，害怕打了麻藥之後，就會與世隔絕。（圖／取自免費圖庫Pexels）
手術後的疼痛、無法進食，與插著尿管卻尿不出來的痛楚，讓我幾近抓狂。自從出院後，近一年的時間每天都為了飲食所苦，由於做了全胃切除與腸道重建手術，只能少量多餐，而「傾食症候群」曾經讓我失去走下去的勇氣，每一次的餐後，都會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、眩暈、盜汗、腹部絞痛、腹脹、腹瀉、焦慮、顫抖等，這些情形不斷地重複發生，讓我感到極度厭煩，也開始畏懼進食。
「這樣的人生，活著還有什麼意義？難道要這樣一輩子嗎？」那段時間，不管是心理，抑或是生理都承受著極大的壓力。
「家中還有中風、長期洗腎的爸爸、三個子女年紀還小，若我就這樣放開手，妻子一個人怎麼撐得下去？他們以後又能靠誰？」儘管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，想到我是家中的唯一經濟支柱，若我撐不下去，家人又該怎麼辦？
「人的生命很堅韌，這種不適會隨著時間過去，身體就會慢慢適應。」後來打起精神，每當回診的時候，便積極將遇到的情形告訴醫師，他以這句話鼓勵我。
罹癌，讓我學會了珍惜
一直以來，我深信著警察是人民的土地公，也秉持著為民服務的精神在工作。警察的工作，讓我無法擁有正常的家庭生活，在我轉任文職單位之後，又因自己熱衷於應酬，也未曾把握時間與家人相處，昔日因為警察工作之不可抗力因素所導致，而今有著大把時間，卻未曾把握機會，不懂得珍惜。
就在突然罹癌後，才有所領悟，懂得去珍惜時間，珍惜在背後一直支撐我的最大力量──家庭！
一路走來，妻子是個拙於表達言辭的女性，平時也不常說激勵的言語，只會默默地守在身邊，忍受著我因身體不適的無理取鬧。罹癌是我不可免去的苦，讓我體會到人生應及時行樂的真諦；讓我停下不斷往前衝的腳步，回過頭來看看他們。這輩子很短，短到無法預測下一刻。
無常本就是人生，人生沒有恆常與永遠，懂得珍惜當下，就如浴火鳳凰般重生！
本文摘自《罹癌又怎樣》／ 蘇坤煌、財團法人台灣癌症基金會 ／博思智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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